绿色债券国内统一、国际接轨标准落地，如何继续高质量发展？
中国已成为全球第二大的绿色债券市场。最新数据显示，2021年，境内绿色债券发行规模超过6000亿元。截至今年3月末，绿色债券余额达1.3万亿元，可以说绿色债券已然成为实现双碳目标、实现低碳转型最重要的融资工具之一。
如何继续推动绿色债券市场高质量发展？20日，由第一财经主办的“2022零碳峰会”绿色金融分论坛上，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市场创新部负责人韩宁、中国人寿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固定收益投资部相关业务负责人李彪、中信证券FICC分析师丘远航三位嘉宾，从绿色债券市场创新、如何营造绿色债券市场投资氛围、如何防止出现“洗绿”等方面，展开了一场精彩的讨论。
中国绿色债券市场出现新变化
2022年1~6月，中国绿色债券累计发行已经超过3000亿元，其中交易商协会所负责的绿色债务融资工具大概发行1600多亿元，占到了全市场绿色债券发行量的42%，占公司信用类债券发行量的62%。与此同时，银行间债券市场的绿色债券创新层出不穷，继去年推出了碳中和债券、可持续发展挂钩债券后，今年6月又推出了转型债券。
韩宁表示，最近一年多，绿色债券市场呈现出三大趋势。一是发行人的积极性不断提高。从过去几乎没有人愿意发绿色债券，到现在发行人比较热衷于发行绿色债券，希望通过发绿债展示其社会责任和对减碳、降碳的决心。二是投资人越来越丰富。不但有境内投资人，绿色债券也吸引了来自境外的投资人。他们不仅积极踊跃认购绿色债券，同时也对投资以这些债券为标的的各种新产品非常热情。三是监管机构、交易所等在制度建设、标准制定方面不断发力。在这样的发展趋势之下，中国绿色债券市场将大有可为。
李彪表示，中国的绿色债券市场从2015年开始起步，发展速度非常快，特别是去年下半年以来，在“双碳”战略目标下，绿色债券市场呈现爆发式增长，为保险资金投资绿色领域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渠道。国寿资产持续拓展绿色投资渠道，除了另类的非标债权和股权之外，绿色债券是该公司投资绿色领域最重要的渠道。据统计，目前国寿资产绿色债券的投资规模超过2000亿元，主要投资于清洁能源、节能环保以及绿色交通等领域。通过这些投资，有力服务了实体经济、落实了国家“双碳”战略。
丘远航重点介绍了绿色债券定价方面最近一两年所发生的变化趋势。他表示，过去发行人发行绿色债券的动力不大，主要原因是发行成本上的优势不足。而在去年年底，整个绿色债券市场已经出现了一级市场的绿色溢价。也就是说，同样的一个发行人，发行绿色债券的票面利率要比非绿色债券更低一点，这有利于提高发行绿色债券的积极性。不仅如此，今年以来，二级市场也开始出现了绿色溢价，这对于一级投标来说也是利好，说明我国的绿色债券市场越来越向国际市场看齐。
如何打通发行端和投资端的壁垒？
绿色债券市场日新月异的变化，离不开政策的激励。不过，此前我国的激励政策主要集中在发行端，对比国际上，投资端的激励有些不足。如何打通发行端和投资端之间的壁垒，促进绿色投资氛围的形成？
韩宁认为，国外绿色债券市场是自下而上推动，也就是通过投资人选择有绿色理念的债券或者其他投资产品，来督促一级市场。而中国的情况恰好相反，是自上而下的激励措施。去年发改委、央行、证监会更新了《绿色债券支持目录》，央行发布了金融机构的绿色金融评价体系，将绿色债券纳入金融机构业绩考核指标，地方政府建立绿色金融改革试验区等，这些对于投资人来讲也是一种激励政策。不过，监管主导的激励机制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未来还需要各机构不断探索和实践。包括交易商协会这类行业自律组织也出台了一些具体的措施，引导市场去关注这个领域，并且能够获得更加安全的、标准化的产品等，总之以一种市场化的方式最终来提高投资人投资绿色债券的积极性。
李彪认为，目前绿色债券市场供需双旺，说明投资氛围已经初步形成。不过，相对融资端发行人，投资端的支持确实相对有限，主要还是取决于投资机构的社会责任。他提出了三点建议：首先，绿色投资的信息获取成本要足够低，建议监管部门统一绿色债券标准，并且需要有专业的第三方中介机构，给绿债发行人做出准确、及时、有效的评估认证。其次，目前绿债市场中短期和超长期——“两头”的债券发行量比较大，中间期限发行规模有待提高。优质的发行人可以去发一些中长期限的绿债，中等资质的可以去发一些中短期限的，资质偏弱的需要交易商协会等机构通过一些增信安排来帮助其发绿债。再次，希望监管机构在税收减免、资本占用、考核评级等方面对投资人多一些鼓励。此外，在产品报批的流程上要尽量简化程序，缩短审批时间，也可提高绿债投资人热情。
丘远航主要从如何引入境外和个人投资者方面提出了建议。在他看来，境外机构投资绿债有天然的先发优势，因为境外的ESG投资其实比国内发展更早。但是，他们之所以对国内市场有一些犹豫，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国内绿债的标准暂时跟国际没有百分之百同步。当然，现在监管也做了比较多的工作，包括最近《中国绿色债券原则》的发布，让国内和国际标准有了初步统一。未来，应该会有比较大规模的境外资金流入境内绿债市场。个人投资者方面，因为国内债市更多是一个机构间的市场，所以个人投资者主要是通过间接的方式投资绿色债券，比如认购基金产品、理财产品等。他建议，对于这一类专属的绿色投资可以在申购、赎回以及持有期的费率上提供一定优惠。
如何防止“洗绿”“漂绿”？
随着绿色债券市场蓬勃发展，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机构假借绿色之名发债获取融资，国际上不乏知名机构也因“洗绿”“漂绿”遭到监管问询，国内市场要如何避免这一现象？
韩宁表示，第一，制定与国际接轨的标准非常重要。7月29日，交易商协会作为主任单位的中国绿色债券标准委员会公布了《中国绿色债券原则》中英文版，实现了国内绿债标准与国际的接轨，并做到国内的初步统一。第二，专业的第三方中介机构非常重要。目前绿色债券标准委员会已经遴选出了中国境内若干家符合监管要求、展业比较规范、从业经验丰富以及在业内有较强经验的一批评估认证机构，将于近期会公布名单。第三，持续的信息披露。金融产品不是一个简单的、一次性的消费品，从短期到中长期的债券存续期限是非常广泛的，因此发行人能不能按照当初披露的募集资金用途去持续进行信息披露也非常重要。这方面也是绿标委要努力的方向。
李彪建议，首先，针对发行人要设立专门的募集资金专户，监管资金流向，并且要定期披露碳减排的成果。未来希望能向国际市场看齐，逐步从自愿信息披露转向强制信息披露。其次，针对第三方机构，除了专业评估认证机构履行好相关责任之外，承销机构也要做好发行人和投资人之间的沟通，帮助发行人进行完善及时的信息披露；托管机构能够帮助监管机构、投资人跟踪好每一笔资金的使用。再次，针对投资人，要培养绿色投资意识，对那些绿色程度比较“深”的债券，要积极主动去投资，对那些所谓“漂绿”的项目，即使收益率高一些，也要审慎投资。通过与发行人融资成本挂钩，让投资人也尽到监督绿色债券发行和使用的责任。总之，要明确好各个主体的职责，做到有制度可遵循，有责任可追究，实施好奖惩机制。当然，最重要还是要坚守好 “双碳”战略目标，这是做好绿色债券投融资的最根本原则。
丘远航表示，未来，国内绿债市场占债券市场的比重会提升，接棒成为一个主要的资产供给，而且绿色债券从发行主体的角度而言会成为一个主题性的债券，也就是说，不管是哪一类机构，哪一类企业，只要符合绿色债券原则，就可以去发绿色债券。整个国内绿债市场的发展肯定会欣欣向荣，但一个前提条件就是，防止“漂绿”“洗绿”的这些措施一定要持续做到位。这不仅仅是监管的责任，发行人和投资机构自下而上的自觉性也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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