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座画家(处女座画作)
大凡名人画家,多少有点怪癖。
比如齐白石小气,
米柜子整天锁着,钥匙就挂在自己身上。
傅抱石善饮,
没有好酒就画不出好画。
上海画家唐云嗜烟嗜酒,
喝茶淡了,会将茶叶捞起,浇上麻油酱油,
当凉菜那么给吃了。
林林总总,真是为数不少。
但这些怪癖,
要是跟元代这位“处女座”画家倪瓒倪云林相比,
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赵元《倪瓒写照》
倪瓒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父亲和曾祖父都是富商。
然而他自己对经商并没有兴趣,
把他家的钱都用来买了珍贵书籍古董和书画。
富豪家庭,道教氛围里渐渐长大的倪瓒,
养成了与众不同的处事态度,
高洁自傲,不问世事,不关心生产,
自称“懒倪”,
常年沉迷于诗、书、画中。
高洁的倪瓒对自己的生活环境也要求极高。
然而他的“洁癖”,
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元 倪瓒 竹枝图卷
倪瓒每天洗头时要换水十几次,穿戴衣服时也得调整无数次。
他的书房里,标配不光是书,还有书童。两个小仆人每天拿起扫帚就根本停不下来,就连院里的桐树,也得从树叶洗到树皮,全部光洁如新。长此以往,蓬勃如同朝阳的桐树不堪受辱,竟死了几株。
譬如他要喝茶,仆人辛辛苦苦从山里挑来的泉水,倪瓒只用前桶煎茶。他坚信后桶的水已经被仆人的屁污染了,只能用来洗脚。看来即使机智如倪瓒,也完全没考虑到仆人也许会打喷嚏的问题。
再有,倪瓒首创了许多香茶的饮法,如“莲花茶”和“清泉白石茶”,也因此名噪一时。宋朝宗室后裔赵行恕,慕名前来拜访,却在饮清泉白石茶时神色如常,引起倪瓒不悦——神色不动,显见是品不出我的茶好在哪里。竟然就此与赵行恕绝交。
倪瓒 安处斋图
有次,倪瓒看中了歌妓赵买儿,但又怕她不洁,于是让她反复洗澡。洗完以后,他总觉得赵买儿身上还有异味。洗来洗去,直到“东方既白”,只好作罢。
一次,倪瓒留客住宿,因怕客人不洁,起夜好几次视察,终于听到一声咳嗽。这可不得了,一晚睡不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让仆童展开地毯式搜寻痰迹,可怜仆童实在找不到,只好指着一片挂着晨露的梧桐叶说是痰迹。倪瓒马上命令仆童剪下那片梧桐叶,并扔到十里之外。
倪瓒的“香厕”,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用香木建了个空中楼阁,下面填土,中间铺满洁白的鹅毛,“凡便下,则鹅毛起覆之,不闻有秽气也。”可怜的小仆人在这个时候,就必须随时移走秽物,不然倪瓒就不高兴了。
即使沦落入狱,在吃饭的时候,倪瓒也要求狱卒把碗举到与眉毛同高,不然狱卒的唾沫会喷到饭里。狱卒大怒,竟要把他锁到马桶旁边。幸好友人帮忙求情,不然真不知这位画坛第一怪人是不是要和狱卒拼命。
倪瓒 幽涧寒松图
洁癖从某些方面来讲,
应该是一种极端化的完美主义表征。
然而以上种种都还是小事,
因为洁癖和耿直的性格,
我们这位大画家还险些丢了性命。
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听闻倪瓒名声,
曾命人带上金银,拿了画绢前去邀画。
不料倪瓒大怒说到:
“倪瓒不能为王门画师!”并撕绢退钱。
岂料冤家路窄,一日泛舟太湖,
倪瓒遇到张士信,
因舟中焚异香被认出,挨了张士信一顿毒打,
被打时倪瓒噤口不出一声。
事后有人问他受此窘辱为何一言不发,
倪瓒道:“一说便俗。”
元代佚名《张雨题倪瓒像》
如今台北故宫博物馆,
藏有一幅元代佚名的《张雨题倪瓒像》。
画中一共有三个人物,
倪瓒居中坐于榻上,刻画最为用心。
右侧立一侍童,左侧立一侍女,
两人手中所持之物让人哭笑不得。
右侧侍童手持大大的羽毛扇,
在为倪瓒驱热的同时,也为其除尘;
而左侧的妇女,一手拎水壶,一手托水盆,
胳膊上还搭着一条盥洗巾,
想是为了方便倪瓒时不时地净洗。
画中的文房器物也显示出倪瓒的高雅品位,
案头笔山、青铜和熏炉,皆是文人陈设中常见之物。
别有用心的是榻后的屏风,
其山、石、树、木皆是仿倪瓒笔墨而成,用心独特。
整幅画把倪瓒的日常生活描绘地惟妙惟肖,
想必是出自其身边人之手。
▽
倪瓒虽有些“公子哥”的习性,
但并非纨绔,
时刻不忘抓紧自身的学识修养。
为放置书籍、名作,还特意建了一座玄文观。
楼内经、史、子、集、佛经、道籍千余卷,
他在这些字里行间找到自己的快乐。
这小型的“博物馆”中,更是收藏了许多历代名家字画。
远至三国钟繇的《荐季直表》,
近的有宋代米芾的《海岳庵图》等。
这些难得一见的珍贵素材便成为了倪瓒的“老师”,
他在此朝夕留恋,
潜心临摹,细细揣摩各种韵味。
倪瓒也非全然仿古的刻板文人,
常出外游历,见感兴趣之景就随手图绘下,
以实景写生,归来后“往往画卷盈笥”。
倪瓒28岁时,长兄倪昭奎突然病故,
紧接着,母亲和老师也相继离开世。
经济条件也日渐窘困,昔日的特权沦丧殆尽,
倪瓒变成了一般的儒户。
一榻风月心自闲的日子也随着生命里熟悉的人事消散,
长埋于过往之中。
中年后在元朝的统治下,日子越发难过,
索性又散尽家财,
寄身于一叶扁舟上,做了太湖闲散人。
虽然倪瓒的洁癖有时令人发指,生活后期也算落魄,
但他的画确是有着惊人的魅力。
倪瓒 紫芝山房图 台北故宫藏
倪瓒作为元代著名画家,擅画山水、墨竹。
早年画风清润雅致,
晚年经历沧桑世事,心态变了一番,
画也改了风格,转向岑冷萧疏。
创造出以侧锋干笔作皴的“折带皴”,
独创了“一河两岸”的构图方式,
与黄公望、王蒙、吴镇合称“元四家”。
倪瓒惜墨如金,画笔简淡,
全图增一笔则过减一笔则缺。
这些刚刚好的笔墨,给了这个世界纯粹的体悟。
后世很多人评论倪瓒的画,
其中清代画家恽南田对其画评最绝。
他言,倪瓒的画高妙处在“寂寞无可奈何”。
寂寞无可奈何,多叫人唏嘘。
这里似乎有永恒的沉默,这沉默叫人恐慌,
而恐慌让人心生崇高。
倪瓒 秋亭嘉树图
漂泊于江湖的倪瓒,却画出了没有烟火的画。
他的画似蓬莱的罡风,
看似清雅脱俗,实则力道饱满。
仿佛一种天籁之音,
能够引起观者的共鸣,给予人启发。
这是文人对这个世界的思考,
也是文人对这个世界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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